Elenril-佾

混多圈,混冷圈,多个墙头反复横跳的业余写手

【堂良】守望

*文字无关真人*
*糖里夹玻璃渣警告(?)

孟鹤堂已经等了一千年。当他看见那个团子般的少年的一刹那,他的心弦便紧绷了起来。虽然音容笑貌已完全不同,但他可以确定,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那少年叫周航。周航,孟鹤堂在心中默念,有些失落。他记得曾经那人叫周良。终归是转了世,已不是同一个人。

孟鹤堂的家族曾经是别人眼中的“异类”,是传说中的“永生者”,成年以后便容颜不改,青春不逝,可有一条,一旦行了男女之事,乃至于生儿育女,便会如常人一般慢慢老去。

家族早已衰落,到孟鹤堂这一代已是一脉单传。那一年兵荒马乱,敌寇攻陷了他们的家乡,原本避世而居的孟家这次也未能躲过搜捕。他们本是寻常百姓,可那头领竟垂涎于孟鹤堂的容貌,以“窝藏匪首”的罪名杀害了孟父孟母,掠走了孟鹤堂。这一年他30岁,但容貌气质却端的是个俊俏小生,加之他天性温和、习文弃武,旁人看来便是一位文雅文弱的翩翩公子,纵有反抗之心,也无抵御之力,反而更显得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

晚上,孟鹤堂被绑着带到了县衙——反叛军的临时驻扎地。反叛军连日大捷,这一路人马尤其骁勇,“将军”十分高兴,在县衙大摆酒宴。这群人善于蛊惑人心,人数极众,可是夺城之后不行好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在是可恶得紧。——单说这宴席,孟鹤堂被带到首席的“将军”面前摁倒在地。他的双目因仇恨而泛红,“呸”的一口唾在那“将军”脚下,而后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对方,大有英勇就义的架势。

那“将军”也不着恼,反而来了兴趣,俯身勾起孟鹤堂的下颌,望着他白皙的面庞,眼里射出兴奋的光。他松开孟鹤堂的下巴,抚过他细腻的脖颈,手指用力,撕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冰凉的空气接触到滚烫的胸膛,孟鹤堂不禁瑟缩了一下,引来了周围差役们的哄笑。他还未来得及羞恼,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被那“将军”抱在了身旁,手脚的绳子深深勒入皮肉,肉体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耻辱感终于使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将军”却不理他,径自解开他的腰带,使他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手禁锢着他的挣扎,另一只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游走。眼看着那只手滑得越来越低,孟鹤堂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起来,险些踢翻了酒案。那“将军”一皱眉,不得已又将他扔在地下,吩咐差役把他架去卧房。

孟鹤堂实在是折腾累了,便倒在床上休息,以便蓄力进行下一轮的反抗。可刚躺下不久,外面竟乱了起来,人喊马嘶,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终于挨到天色将明,外面才渐渐安静,有人破门而入,却不是那贼酋,而是一个英姿飒爽的汉子,顶盔戴甲、手持长刀,真真是英气逼人。那人见他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方才还刀入鞘,前来解他的绳子。孟鹤堂的精神紧绷了一夜,又受了寒,早已筋疲力尽,此时见到援军,唇角扯起微笑,一个“谢”字还未出口,人却已然昏了过去。

醒来已是两日以后,孟鹤堂只觉得唇干口燥、头痛欲裂,手腕和脚踝都火辣辣地疼,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他想要叫人来帮他拿些水,喉咙中却只能发出低哑的呻吟。不料身边立即有人回应,听声音还是一位女子:“这位公子醒了,快去禀报周将军。”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孟鹤堂又陷入了昏睡。

不知多久,唇上清凉的触感唤醒了孟鹤堂,他依旧闭着眼睛,贪婪地汲取着茶水。喝完水休息了一阵,他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靠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一双有力的臂膀轻轻扶着他坐着。心中的恐惧再次升起,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坐起来,却不料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多亏身后那人及时出手才没使他一头栽下去。孟鹤堂睁开双眼,看见扶着自己的非是旁人,正是那天救了自己的那个汉子,不禁有些羞愧。

见他醒了,那汉子和一旁的女子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原来这汉子名叫周良,是御旨亲封的二品大将军,此次负圣旨一路快马加鞭去附近州府搬兵剿寇,因风雪有所耽搁方才来迟了些。那女子是他的妹妹周瑾,嫁给了邻府的府尹,平日里热爱医术,听闻敌破便执意要来,一来与久别的兄长团聚,二来也可稍帮些忙。因孟鹤堂是唯一目睹了一切却没有遇害的人,所以他们对孟鹤堂格外关照,也方便了解贼人的情况。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孟鹤堂本身也无大碍,只是受寒发烧,加之体弱,需要养一段时日罢了。周良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来探望他,有时询问敌人的作为,有时会与他谈诗作赋,有时只是闲谈而已。二人越聊越投机,孟鹤堂眼见着这个破败的城镇在周良的带领下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从心底里敬佩他。这周良不仅勇武非凡,且文学丝毫不差,与孟鹤堂常常是一拍即合,情如知己。乱贼平复,二人回京后各报年龄,八拜结交,周良应了孟鹤堂那一句“大哥”,从此孟鹤堂在这世间便再不是举目无亲。

后来周良娶了妻,孟鹤堂替他张罗完亲事回到自己房中,泪水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他以为自己是太高兴了,高兴他的大哥终于成家立业,美满幸福。

再后来大辽对大宋进贡的岁币心生不满,出军征宋,周良命丧沙场。那一年,周良四十岁,孟鹤堂三十五岁,周良的儿子才只有三岁。

孟鹤堂看着从战场上抢回来的周良的腰牌,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有流泪,但带着血丝的双眼和眼下的淤青透露出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周良的正妻、孟鹤堂的大嫂也是位贞洁女子,本下了决心定不再嫁,可几年过去,迫于生活的压力,她还是在娘家人的逼迫下又嫁给了一个秀才。待周良的儿子长到十二岁,她终于不堪忍辱,将儿子托付给孟鹤堂,而后悬梁自尽。

孟鹤堂将少年抚养到二十多岁,眼看他天资聪慧考取了功名,便放心离去,归隐山林。

他要等。在周良死讯传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将军府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什么成家立业的美满生活,而是和他一起挥毫泼墨、评古论今,或者仅仅是一起待着,就足够了。

他开始习武,学着保护自己,在各路功夫中尤以轻功见长。他开始学着改变自己的性格,让自己文人的傲骨一再削减,变得更活跃、更易与人相处。一千年了,他终于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并把它刻入骨髓。

后来,周航拜师,排九字科,得名周九良。周良,周九良。这两个名字重叠在一起,孟鹤堂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

“孟哥?”九良尚且有些奶气的声音把孟鹤堂拉回了现实。看着面前甜甜笑着的少年,孟鹤堂也笑了。

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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